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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親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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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朝,姚巳一手拿著奏章,怒不可抑:“武容那亂臣賊子已經拿下荊州了,我大秦大半疆土都已經落在她手,荊州刺史那個窩囊廢還寫了奏章跟朝廷報捷,要求獎賞軍士,她以為朕耳聾,眼瞎嗎?各地使者回報都說無事,只是當時小規模叛軍,欺朕年輕。統統都是報喜不報憂的廢物,朕要這些人何用!立刻給我拖出去斬了。”

此時姚巳已經即位為帝,鮮見如此龍顏大怒。使者已經被拖出去腰斬,謝翾救不及,心知是姚巳自己不能聽進真言,才沒有向她稟告實情,現在又對辦事使者使氣,絲毫也看不到自己的缺點,只為使者可惜。

謝翾此時已為丞相,姚巳見到謝翾安然不動的模樣,心知她又在腹誹,愈怒,道:“謝翾,你這個丞相是怎麽當的?你要是無能,趁早讓賢,丞相的位子多的是的人等著,朕不一定非你不可!”姚巳氣的眼睛都紅了,一把將奏章往謝翾臉上丟去。

謝翾不好躲閃,奏章正好打在額頭上,火辣辣地疼。女人在此世便如此艱難嗎?謝翾將奏章拾起,順勢跪下請罪道:“臣無能,還請將功贖罪。”

此時不比太宗當年,要是我朝國力和太宗朝一樣,哪裏會懼怕一個不知從哪裏竄出的武容?當今之世,有什麽在蠶食開國時的尚武精神,謝翾也是自當了丞相之後才明白過來:朝廷越來越僵化,文官集團結黨營私,腐化速度加快,像是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推動一樣。可是細究原因,又找不出來。冗官冗吏,貪汙腐敗,人浮於事,是末世氣象,就像歷朝歷代的末帝朝堂一樣。謝翾心知肚明,卻無可奈何。

姚巳看見謝翾低頭請罪,心中暢快些,也不能真的換丞相,道:“起來吧,丞相。”

侍者顫顫巍巍地扶謝翾起來。

姚巳說:“朕如果沒有記錯的話,當年武容逃離京城時,丞相好像信誓旦旦地說,此人不足為懼。”

“是。”謝翾承認道,“臣那時候,只看到了武容的姐姐崔駙馬崔思。”

“也是,有那樣的姐姐,估計誰也看不到她,朕那時候也沒有註意到她。但是丞相,朕可以有疏忽,你不可以。”

“是,陛下。”

“不過,武家除了武容,別的姐妹都是廢物,武璜幾個弒母竟然相信朕會留著她們。”

武容走後,魏博後來落在武璜等人手中,武璜聽信刺史讒言,投靠了朝廷,姚巳看她們不順眼,一定要殺了她們。於是魏博武氏只剩下在逃的那幾個,其他,無一幸免。

“當初,本應留著魏博世子武璜她們的。”謝翾道。那時候她便想勸

“謝丞相,即便是街上臨腰斬的犯人,你也覺得有利於國,不該處死呢,夫人之仁。”姚巳不屑地看了文弱的謝翾一樣,道:“文人誤國,朕要是等著你們想對策,武容那賊子就要打到朕的家門口!”

謝翾猶自沈思:這些年,山東旱災,地震,洪澇,災害不斷,百姓異動、謀反不斷。大廈將傾,不是一人之力能夠挽狂瀾的。國政如此,謝翾有心無力,不知道自己不惜犧牲人生也不能挽救家族的傾頹、國家的衰敗是否值得。如果重來一次,她是否還會選擇出山。謝翾深深地低頭想起:在東山離開的那夜,表哥想不明白為什麽她能寫下休書時那錯愕的眼神,他本來以為我永遠不會離開他。

姚巳高昂著頭,宣言道:“朕要禦駕親征。”

“陛下,不可。”

謝翾愕然。

姚巳踞坐在龍椅上,說:“聽說折家老匹婦有個兒子趕著往叛軍軍中送,武容那個村婦,倒是恁地艷福消受,怎麽不送給朕?”

眾人面面相覷,不知道為什麽姚巳會突然說這個。謝翾也好笑她好好地說正經事突然想到男人。勸道:“陛下,親征要慎重。”

“那,臣去打點一切。”謝翾無奈地說。

姚巳否認道:“不,用不著你。”

謝翾大驚。

姚巳笑瞇瞇地拍著謝翾的肩膀,說:“朕禦駕親征,後方不能無人,除了丞相,朕誰也不放心。”

話雖如此,可是……謝翾想起謝老丞相死前說的話,“要想掌控天下,第一要緊的是掌控皇帝,不要讓她脫離你的手掌心。”

自從姚巳繼位,謝翾母女二人的確做到了掌控天下權柄於手心,姚巳雖然是皇帝,但是基本上不管朝政,不過是謝氏手中的傀儡罷了。謝老丞相過世,謝翾順利繼位為丞相,也沒有放下權柄,而眼下,姚巳要禦駕親征,特意留謝翾在京城,謝翾不禁沈思:姚巳這是開竅了?

自從姚巳禦駕親征,朝廷軍隊士氣大漲,接連大捷,連奪數座城池,相反,武容軍中士氣低落。

營帳,武琥沈不住氣地說:“怎麽辦?姚巳禦駕親征,士氣大漲,我軍已經連丟了三州。”

嚴淞說:“這也是應當,我軍本來就是頂著清君側的名義,加上百姓苦朝廷苛捐雜稅,才成了氣候。如今朝廷反擊,加上姚巳禦駕親征,鼓舞了士氣,我軍自然不是正規軍的對手。只是想不到姚巳這人竟然有勇氣禦駕親征。”

武琥不滿道:“你是什麽意思,你這是漲別人威風,滅自家志氣。”

武容道:“不得無禮,嚴軍師說得對。”

武琥看嚴淞不滿的表情收斂了些。

武容接著說:“想不到姚巳那個廢物,竟然能夠領兵。”

武容和武琥兩人移步至地圖前,用刀劍比劃著敵軍有可能出沒的位置,商量制敵對策。良久,武容嘆道:“軍師說得有理,我軍素質不如朝廷軍,裝備武器也不如,唯一制勝的法寶不過是哀兵必勝,如今地廣人眾,這一戰略也不能用了。要是有一只專為我所屬的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軍隊,那便是太宗再世,我也不用愁了。”

武琥明白武容說得軍隊的重要性,請道:“末將願現在領一支隊伍,不信訓練不出一支武家軍來。”

武琥年輕氣盛,武容不願意挫她銳氣,拍了拍她的肩膀,道:“好,有志氣,我相信你能做到。可是現在開始訓練,畢竟來不及了,要解燃眉之急,還要想別的辦法。”

武容見嚴淞一直沒有開口,知道她一向謹慎,問:“嚴軍師有什麽看法?”

“局勢膠著,世家按兵不動,還在觀望,現在最好的辦法是聯姻。”嚴凇悄悄地看了折文靜一眼。

折文靜碰巧在營帳中談別的事情,不知道為什麽會說到自己。

武容聽若不聞。嚴淞便知道,武容一向不願意聯姻,現在沈青禾找到了,就更不願意了。可是現在除了獲得世家的支持,沒有別的辦法了。

折文靜、武琥等眾人退下了以後,武容問嚴淞:“除了聯姻,沒有別的辦法了?”

“只要獲得支持就好了。聯姻是最快最穩最好的方式。”嚴淞說。

武容低頭沈思說:“我知道了,你退下吧。”

嚴淞出了營帳,見武琥口裏叼了一顆狗尾巴草“砸吧”嘖嘴。嚴淞見武琥先自己出營帳,自己又和武容在帳內談了許久,武琥這會子還在帳外,肯定是有事。於是二人一前一後走遠,至一處無人處,嚴淞疑惑地問:“小將軍找我有事?”

“無事。”武琥左右張望,就是不看嚴淞。

“那……”嚴淞覺得奇怪,倆人一向不親近,政見不合,在帳中就能看出武琥其實對嚴淞這個武容禦用文人,狗頭軍師很不屑一顧,這時候卻會暗地裏找她,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嗎?

武琥蠻不自在的問:“我是想問你,除了聯姻,沒有別的法子了嗎?”

嚴淞還是一頭霧水,聯姻和你什麽相幹,還是老老實實回答說:“眼下將軍需要的是各方勢力的支持,聯姻是最穩妥的方式。”

武琥脫口而出:“也不一定是折家。”

“折家?”嚴淞上下打量了武琥一遍,說,“只是折家勢力大,離我們近,而且折大公子恰好在營帳,足以說明折家的態度。小將軍是對折大公子特別關註嗎?”

“胡說。”武琥下意識反駁道,“誰對那個老男人感興趣。我只是擔心姐姐,你不知道姐姐已經心有所屬了嗎?”

武琥梗著脖子的模樣像極京城的時候的年輕版的武容,嚴淞這下打消了自己擔憂,知道武琥只是一個關心姐姐的妹妹,心下松快起來,回話也輕松起來,道:“我不是不知道將軍對沈公子情根深種,只是屬下的職責是為了提點將軍怎樣做對我軍最有利。”

“我明白了。”武琥說。

嚴淞心中有另一疑惑,見到武琥神態,試探道:“小將軍如此關心武將軍,屬下曾經還以為小將軍因為璋娘子的事情遷怒武將軍。”

武琥神情冷,覺得嚴淞管得寬,冷冷道:“軍師多慮了,我與姐姐關系如何,尚且還輪不到軍師來關心。”

嚴淞道:“我只是希望主公沒有後顧之憂,同時希望小將軍不要做傻事。”

武琥沈默了很久,突然笑了起來,道:“我心裏明白得很。阿姊這個人,我一輩子也比不上。阿姊來到種家軍,不出三年就將其收歸己有,種師種道一個死一個傷,種老婦還對阿姊女兒似的看待。折文靜出身高,阿姊當年為了避難曾經在他住的別院庸耕,折文靜一眼相中,拼了大家公子的名節不要,寧願住在軍營,也要嫁給阿姊。折都督在阿姊剛開始起義就看好她,不管不顧地把兒子送過來,直到現在也在和示好,難道環州之主是個蠢貨嗎?沈青禾當年是京城第一公子,本來是許給了太女,沈青禾連未來的皇後都不要當,也要跟著阿姊,結果家裏一出事,阿姊就以不安全為由一個逃生,數年不見,沈青禾一個男人,一個人在亂世討生活,還能深愛阿姊不變,一心想要嫁給她。這種能耐,我有嗎?所以我今生都不會和武容為敵,她的心性我很清楚,無論我怎麽對待她,她都會當我是她唯一的妹妹。”

嚴淞聽完默然良久。兩人各自回營帳。

武容在帥帳中想事情,聽見士兵回報:“將軍,有人自稱是魏博大公子,特意來投奔將軍。”

武琥聽到消息,以為是武璋,也敢了過來。

帳外站著一個風塵仆仆的男子,帶著一位少年。

“欒郎?”武容大喜過望,沖了過去,道,“太好了,你還活著。”

男子展顏一笑,正是武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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